中国航天“921”工程决策内幕

中国载人航天工程始于著名的“863”计划，但早在1971年4月，中国就曾试图发展载人航天工作，代号为“714”工程。

当时，由于技术储备、大推力运载火箭等因素制约，毛泽东表态“先搞好地球上的事再说”，因此“714”工程于1975年3月正式宣布“下马”。此后，中国载人航天进入了长达十年的沉寂期。除相关医学领域外，航天部门其他单位都停止了载人飞船的研究。

“863”计划（始于1986年）将中止了11年的载人航天计划重新提上日程。该计划得到国家财政100亿元人民币的经费支持，其中航天技术领域就占了40%。

1987年2月，为发展载人航天技术，国防科工委组建“863计划航天技术专家委员会”（代号为“863—2”），决定中国载人航天借鉴苏联的“联盟”号飞船经验，用火箭把飞船发射升空，飞船靠降落伞定点返回。

虽然飞船方案有投资小和技术风险较低的优势，但从1988年7月开始评定，到飞船方案最终成为专家组的共识，期间经历了长达两年的学术之争。专家组成员在请教钱学森时，钱学森以“这是国家最高决策”为由，将该方案和上世纪50年代的“两弹”计划并提，称“不是我们这些科技工作者能定的，而是中央定的”。

1990年11月，历经4年始告完成的《中国载人航天发展战略》（系列研究报告），被呈送中央政治局及时任总理的李鹏。《报告》提出了中国载人航天“不能不搞、不能大搞、飞船起步、平稳发展”的战略思想。

1991年3月15日下午3时，李鹏召见时任航空航天部高级技术顾问的任新民及专家组代表。李鹏开门见山地说：“今天主要是想听一听有关载人飞船方面的情况。除了关注技术可行性外，飞船工程要花多少钱、发展速度和投资的关系如何，都是我这个总理要考虑的。”在听取为何要从多用途飞船起步，以及飞船工程需要30亿元的投资和6—7年的研制周期的汇报后。李鹏笑着说：“钱是有困难，但对我们这样一个大国来说，还是可以解决的。我们要搞载人航天，从飞船搞起，争取建国50周年载人飞船上天！”

五天后，中央办公厅秘书局转来军委副主席刘华清的批示：

“最近几年来，许多专家都希望中央尽快下决心搞载人航天技术，建议中央下决心干起来，不要再拖延。经济是个大问题，但20多年的时间，每年分担出也是可行的，实在当前财政困难，动用国库存的金子每年拿出点也得干。妥否请批示。”

最终，这份批示上留下了江泽民、李鹏、杨尚昆等一连串中央领导人的名字。

中央批示下来后，航空航天部便着手研究载人飞船工程的实施方案和研制分工问题。

从1991年5月起，航空航天部先后邀请数批俄罗斯航天专家来华讲学，重点介绍俄罗斯在发展载人航天，特别是研制“联盟号”飞船方面的技术、经验，并派遣20名年轻的技术人员到俄罗斯进行为期两年的学习。

6月，“863—2”专家委员会正式提出《关于发展我国载人航天的意见》。11月，三个总体单位分别提交了《载人飞船工程可行性论证报告》，李颐黎是联合论证组19位航天专家之一，他所在的中国空间技术研究院完成的论证绿皮书厚达0.3米。

1992年1月8日，中央专委会在第五次会议上最终宣布“从政治、经济、科技、军事等诸多方面考虑，立即发展载人航天是必要的，发展载人航天要从载人飞船起步”。会后，航空航天部正式成立载人航天工程论证评审组。

1992年8月1日，李鹏主持中央专委第七次会议，听取由航空航天部和国防科工委联合组成的论证组汇报。每个到会的专委成员都在这次会议纪要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。当时，专委成员之一的解放军总参谋长迟浩田正在国外访问，回来后补签了名字。之后，会议纪要立即报送中央、国务院、中央军委审议，随后转到了邓小平手里。

8月25日，中央专委向中央、国务院、中央军委呈上了《关于开展我国载人飞船工程研制的请示》。《请示》建议载人航天工程计划大致分为三步走：

第一步，在2002年之前，发射两艘无人飞船和一艘载人飞船，建成初步配套的试验性载人飞船工程，开展空间应用实验；第一艘试验无人飞船要争取1998年、确保1999年首飞，即“争八保九”。

第二步，在第一艘载人飞船发射成功后，大约在2007年左右，突破载人飞船和空间飞行器的交会对接技术，并利用载人飞船技术改装、发射一个八吨级的空间实验室，解决有—定规模的、短期有人照料的空间站应用问题。

第三步，建造20吨级的空间站，解决有较大规模的、长期有人照料的空间站应用问题。

1992年9月21日，中央政治局常委专题审议《中央专委关于开展我国载人飞船工程研制的请示》。江泽民主持会议，李鹏、乔石、李瑞环等常委参加，杨尚昆、薄—波、万里、刘华清、杨白冰、丁关根、温家宝等列席会议。

会上，丁衡高除了谈到工程的意义、作用外，也谈到了可能要花冤枉钱的“风险”。时任航空航天部部长的林宗棠表态：“航空航天部完全赞成，拥护中央专委的决定。”

之后，江泽民请常委们发言。李鹏说：“这个事是我主持办的，开了三次专委会，最后一次专委意见一致。载人航天，我们应当占有一席之地。不搞，很难再前进一步，这是增强综合国力的一个项目。”当时，李鹏的决心很大，甚至表示“如果钱不够，2000年奥运会不申办了也要办这个事”。

最后，江泽民作了总结性发言，一锤定音：“这是个大事，大家同意，我完全同意，下决心搞这个东西……搞这个东西在政治、经济科技、军事上都有意义，是综合国力的标志。今天，我们就作这样一个决策，发展载人航天。”此外，江泽民还要求“这个事要静静地、坚持不懈地、锲而不舍地去搞”，“多干、少说”，“只干、不说”，要像当年抓“两弹一星”一样抓载人航天工程，有事可直接向中央报告。

1992年9月21日，中共中央政治局十三届常委会第195次会议讨论并同意了中央专委《关于开展我国载人飞船工程研制的请示》，正式批准实施载人航天工程。出于高度保密的需要，工程代号为“921”。

会后，经中央军委批准，在解放军总装备部纳入编制，设立“921”工程办公室，作为“统一管理载人航天工程的专门机构，对工程实施专项管理”。

据《凤凰周刊》 席志刚/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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